長城汽車舉報比亞迪：新老王者之爭

一場兩敗俱傷的舉報？

頭圖來源｜視覺中國????

(資料圖片)

比亞迪新車上市前幾個小時，被長城汽車打了個措手不及。

5月25日上午，長城汽車發(fā)布聲明稱，已于4月11日，向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部、國家市場監(jiān)督管理總局、工業(yè)和信息化部遞交舉報材料，就比亞迪秦PLUS DM-i、宋 PLUS DM-i采用常壓油箱，涉嫌整車蒸發(fā)污染物排放不達標的問題進行舉報。長城汽車稱，其正在密切關注該案的立案及處理進展。

聲明發(fā)出不到兩個小時，比亞迪官方微博發(fā)布回應聲明。大致可總結為四點：一是亮明態(tài)度，表示其堅決反對任何形式的不正當競爭行為；二是回應質疑，反駁長城汽車檢測程序不規(guī)范，認為檢測報告無效；三是強調產品符合國家標準，歡迎有關部門隨時過來調查、取證和檢測；最后比亞迪還呼吁理性競爭，“希望大家多做有益于行業(yè)，有益于中國品牌的事情”。

針對常壓油箱以及整車蒸發(fā)污染物是否滿足排放標準等問題，截至發(fā)稿，比亞迪方面尚未作出回應。

北京市京師律師事務所律師孟博對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表示，根據《環(huán)境行政處罰辦法》第二十二條的規(guī)定，環(huán)境保護主管部門對涉嫌違反環(huán)境保護法律、法規(guī)和規(guī)章的違法行為，應當進行初步審查，經審查，符合法定條件的，予以立案。根據《反不正當競爭法》第十一條的規(guī)定，經營者不得編造、傳播虛假信息或者誤導性信息，損害競爭對手的商業(yè)信譽、商品聲譽。

不過對于此次事件，目前尚無定論。孟博表示，鑒于目前雙方各執(zhí)一詞，因此對于舉報內容中的信息有待主管部門進一步進行認定。至于是否存在污染物排放不達標問題，以及是否存在不正當競爭行為，亦應由相關部門予以查清，屆時可以根據法律法規(guī)的規(guī)定，結合具體案情，對相關主體所需承擔的責任進行明確。

在此之前，跨國汽車巨頭大眾汽車在2015年因“排放門”事件引發(fā)行業(yè)關注，公開資料顯示，大眾因“排放門”遭受的經濟損失高達300億歐元，30多名高管牽連其中。遭受巨額罰款的同時，大眾汽車還面臨車輛召回和品牌形象受損。

對于正在新能源市場狂飆突進的比亞迪來說，其發(fā)展節(jié)奏是否會因此次風波發(fā)生改變？作為另一當事方的長城汽車，其在新能源市場的追趕速度會因此加快嗎？

在燃油車時代，長城汽車曾是銷量冠軍，而在新能源的大潮之下，比亞迪的領先優(yōu)勢已經十分明顯。這一舉報事件是一次商業(yè)競爭的真實演繹，也是汽車行業(yè)兩個時代領軍者的短兵相接。

雙方爭議焦點

常壓油箱，是長城汽車此次舉報提到的關鍵信息。

在汽車工程學中，常壓油箱通常對應的是高壓油箱。據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了解，常壓油箱多使用于燃油車上，燃油揮發(fā)的氣體被炭罐吸附后，當整車運行時，利用發(fā)動機的進氣負壓，將炭罐中的油蒸氣脫附至發(fā)動機內燃燒處理，避免排放到空氣中，污染環(huán)境。

但是對于PHEV（插電式混合動力）車輛，因為可以在純電模式下行駛，發(fā)動機可能長時間不工作，炭罐沖洗機會少，導致炭罐內的油氣無法及時沖洗充分，從而增加油氣從炭罐大氣口溢出的風險，蒸發(fā)及加油排放惡化，也就造成了環(huán)境污染。因而PHEV車型對燃油箱的設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。

某合資車企研發(fā)工程師對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表示，車企通常有兩種方法：一種是采用高壓油箱，減少燃油蒸汽向炭罐揮發(fā)的可能性，減少泄露；一種是繼續(xù)采用常規(guī)低壓油箱，但是加大炭罐尺寸和體積，讓它更好的吸附燃油，減少揮發(fā)?！昂唵蝸碚f，高壓油箱就是高壓鍋，能承擔更高的壓力，從而不怕炸鍋?！蓖ǔ６裕瑐鹘y(tǒng)汽車燃油箱內部壓力一般為6~10kPa，而PHEV車輛的燃油箱內部壓力高達35~40kPa，可以更好地收集車輛行駛過程中油箱內揮發(fā)的蒸汽。

上述工程師認為，從舉報來看，可能是長城汽車覺得比亞迪使用了常壓油箱，但炭罐也沒有做大，因此不滿足國家的排放要求。

相較常壓油箱，高壓油箱的成本也更高。該工程師表示，從鍋體材料到設計、泄壓閥等等，成本區(qū)別很大，“具體數額要看各家車企的能力，從成百到上千都有可能，但差值不會超過2000元?！?/p>

不過業(yè)內也有觀點認為，如今常壓油箱已經可以解決炭罐脫附問題。

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查詢發(fā)現(xiàn)，比亞迪曾在2021年3月30日申請名為“油氣管理系統(tǒng)及具有其的車輛”的專利項目，目前為“審中”狀態(tài)。資料顯示，該專利的背景技術是“由于汽油的揮發(fā)性，燃油箱內的汽油會由于揮發(fā)而產生蒸汽，從而使燃油箱內的壓力增加。如果不對燃油箱內的燃油蒸汽進行處理，則需要設置高壓油箱以滿足需求，從而會導致成本的增加”。

該發(fā)明所要解決的技術問題正是“提供一種油氣管理系統(tǒng)，以對燃油箱內的燃油蒸汽進行及時有效的處理”。

不過，在回應聲明中比亞迪并未對是否使用常壓油箱做出回應，僅對檢測結果予以否認。比亞迪表示，“比亞迪作為全球第一家推出插電式混合動力汽車產品的企業(yè)，在插混技術上有二十多年的積累和迭代，不像有些同行想的那么簡單?！?/p>

相較于長城汽車的舉報，比亞迪的回應，則是指出長城汽車的檢測程序不規(guī)范。其依據是生態(tài)環(huán)境部于2020年7月1日實施的《輕型汽車污染物排放及測量方法（中國第六階段）》征求意見稿，該標準指出，做檢測之前，車輛必須至少完成3000公里磨合里程。

而比亞迪指出，長城汽車送檢的車輛，磨合里程僅為450~670公里。

不過疑問也隨之而來——比亞迪如何得知長城汽車送檢車輛的具體信息？截至發(fā)稿，比亞迪并未回應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這一問題。

在中國商業(yè)史上，同行間舉報的“劇情”并不陌生。

2019年，格力電器發(fā)布舉報信稱，經格力電器實驗室實測，奧克斯部分型號空調產品與其宣傳、標稱的能效值差距較大，同時格力還委托第三方機構進行檢測，證實奧克斯部分型號空調能效比和制冷消耗功率檢測不合格。

作為家電行業(yè)的老對手，格力與奧克斯的紛爭持續(xù)多年，“互撕”場面頻現(xiàn)；而長城與比亞迪，在一年之前，還在上演“民族品牌一家親”的和諧場面。

2021年11月，比亞迪將“魏”商標無償轉讓給長城汽車；2022年，長城汽車股份有限公司則將注冊的“登陸艦”商標轉讓給比亞迪股份有限公司。據《中國企業(yè)家》了解，由于比亞迪在打造王朝系列時搶注了“魏”商標，長城汽車高端SUV品牌發(fā)布之時只能選用“WEY”品牌；而“登陸艦”原是長城汽車為打造坦克高端系列越野車所準備的商標名稱。

雙方互贈商標的行為，在當時被業(yè)內盛贊為“民族品牌大團結”。時任長城汽車魏牌CEO李瑞峰曾表示，天下車企一家親，比亞迪轉讓的“魏”商標是無償的、永久的，同時長城汽車本身也注冊了很多商標，如果其他自主品牌有需要，長城汽車也會支持。

但進入2023年，雙方關系開始出現(xiàn)微妙變化。

今年以來，長城汽車新能源戰(zhàn)略升級，在今年3月舉行的智能新能源干貨大會上，長城汽車發(fā)布Hi4智能電混系統(tǒng)，被視作直指比亞迪DM-i混動技術。

長城汽車方面表示，全新Hi4包含兩套動力總成，系統(tǒng)功率高達340kW，覆蓋A-C級車型，系統(tǒng)包括，油耗能夠降低6%~7%。長城汽車首席增長官李瑞峰透露，2024年底前長城汽車幾乎所有車型都將標配Hi4技術。

5月，長城汽車發(fā)布混動車型哈弗梟龍和梟龍MAX。上市當天，長城宣布今年是哈弗新能源反攻元年。

從銷量表現(xiàn)看，長城汽車今年壓力不小。

數據顯示，今年1~4月，長城汽車累計銷量為萬輛，同比下滑%。其中，新能源汽車1~4月累計銷量為萬輛，在整體銷量中占比約為12%。

相比之下，比亞迪的市場表現(xiàn)已經遙遙領先。

從2022年開始，比亞迪全面轉型新能源，當年累計銷量超過186萬輛，同比增長%，成為2022年全球新能源汽車銷量冠軍。比亞迪宋成為中國SUV的新銷量冠軍——在此之前，長城汽車的哈弗H6連續(xù)11年占據中國市場SUV銷量冠軍寶座。

今年1~4月，比亞迪累計銷量為萬輛，同比增長%。

在乘聯(lián)會4月的車型銷量榜單中，此次長城汽車舉報中的爭議車型——宋銷量為33007輛，位居SUV車型零售銷量榜首位，比亞迪秦則以42647輛的月銷量居轎車零售銷量榜首位。哈弗品牌有兩款車型上榜，哈弗H6和哈弗大狗分別以15689輛和13962輛居SUV零售銷量榜的6、7位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5月25日發(fā)布舉報聲明的當天，正是比亞迪宋DM-i冠軍版上市發(fā)布會的日子。在當天下午的直播間內，評論區(qū)已被關閉。

奧緯咨詢董事合伙人張君毅認為，“其實證據很簡單，就是要看比亞迪是否使用了常壓還是高壓油箱，這個是最基本的常識，如果減配或生產一致性存在問題的事情一旦坐實，要重罰的。”他表示，長城如果現(xiàn)在不舉報，后面中國企業(yè)如果在其他國家市場可能引發(fā)的事情會很大。“目前看，雙方可能會繼續(xù)僵持下去。”

從資本市場反應來看，目前哪一方都不是贏家。二者股價雙雙跳水。截至5月25日收盤，長城汽車（601633）報收元/股，下跌%；比亞迪（002594）報收元/股，下跌%。

值班編輯：王怡潔??審校：部夢凡? 制作：吳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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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：Rex_26